沐子

思乡是旧日遗民不变执念

罗塞尔：我给你廋弱的身影、绝望的落日、荒郊的月亮，我给你一个久久的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，我给你我全部的思念。

为了晋升黑皇帝，刻意复刻出来的元宵节，热闹而欢乐。各式各样的彩灯装饰着整个城市。

“贝尔纳黛，我的小公主，快去把衣服换了。”罗塞尔笑眯眯的哄着自己的女儿换上新的礼服。

“父亲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！”已经长大成人的贝尔纳黛却没有理会祂，只是一脸的不敢相信，她不相信她的父亲会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，下达那样残忍的命令。

“贝尔纳黛，换上衣服陪我过一次元宵节吧。”罗塞尔的喜悦消逝了不少，自从女儿长大后，一步步的开始和祂远离了，祂不是不想好好的和女儿交流，和现在的时间真的不多了。

“父亲！”贝尔纳黛没有动，就是这样静静的看着祂，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了，而这次，也不过是因为罗塞尔的这个命令，让她觉得荒唐可笑，她才再一次踏入这个宫殿的，“真的不能撤销吗？父亲！”

贝尔纳黛的恳请声在耳边响起，罗塞尔很难相信，祂可爱的，善良的，爱护弟弟，崇拜爸爸，心疼妈妈的贝尔纳黛会憎恨祂，厌恶祂，背弃祂。

我做的真的是很过分的事情吗？不！这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是正确的！这是我们那个时代已经经历过了，正确的路线啊——即使，这革命只是步子太大了一点。

但，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啊……

“皇帝的威严不容冒犯。”还是选择了摇头，我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来保护你，保护我们的家人，保护我的子民们。

贝尔纳黛失望的看着罗塞尔摇头，她始终想不通，她曾经仁慈、智慧、强大的父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。

她选择了离开。

“她将憎恨你，厌恶你，背弃你，她将成为神秘世界的一位大人物。”查拉图的再次在耳边想起，罗塞尔收拾好情绪，却没有阻拦贝尔纳黛的离开。

女儿啊，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些决策的确非常的荒谬，但你要相信，这是我们曾经五千年的积累的传承啊，你父亲我，可是站在巨人肩上的皇帝啊！

时间会证明一切的，只要政策坚持下去，未来，大家都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。

现在最重要的是——晋升黑皇帝。

以罗塞尔的能力，外面街道里的热闹很容易传到祂的耳里，虽然这里没有曾经那个古国的历史沉淀，但这热闹倒是一脉相承。

我会守护你们的，我……穿越了时空的故乡。

四周都是热闹的，唯宫殿里冷冷清清，罗塞尔从傍晚坐到满月，久久的望着那绯红的月亮，无比的悲哀。

没有了亲人在身边，思乡之情倒是更加浓烈，独在异乡为异客，每逢佳节倍思亲啊。

我给你廋弱的身影、绝望的落日、荒郊的月亮，我给你一个久久的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，我给你我全部的思念，故乡，这次，我一定会守护你的。

亚当：我给你我已死去的祖辈，后人们用大理石祭奠的先魂，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执念，我给你一个从未有信仰的人的忠诚。

“元宵节？”思维整合了一秒钟，利用全知全能的权柄从旧日的某个角落里捞出了元宵节的定义。

这是隔壁那个国家的传统节日啊。

自从我拿着石板从混沌海里苏醒，命运已经展开了它的罗网。

所有命运的馈赠，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。

我忘记了很多，我的姓名，我的年龄，我的过往，而我却也得到了这强大的力量。

可这样的力量有什么用呢？我只不过是一个在时间长河里迷途的旅人，没有归路。

当我从混沌海里醒来，再次踏上这坚实的地面，我看见的是哀鸿遍野，巨人王奥尔米尔，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，精灵王苏尼亚索列姆，吸血鬼始祖莉莉丝，恶魔君王法布提，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，异种王克瓦希图恩，魔狼之王弗雷格拉，祂们主宰了天空、大地和海洋，主宰了现实、灵界与星界，主宰了各个种族。

人类，只是最渺小的一份子，只是食物、玩具和材料。

我找到我的意义了。

我要为人类拼搏出一份自由的世界，哪怕只有方寸。

剥夺、放牧、猎杀，人类终于可以站在这历史的舞台上了，虽然——他们也不是我的同类，不是曾经的人类了。

在那时候，长子出生了，我为祂取名为“亚当”，寓意第一个人类。早已经是历史遗忘的无名之人，也有了新的希望。

“父亲。”长子清澈的眼里倒影出自己的身影，这一刻，祂竟然有一份的愧疚，“这是必要的牺牲吗？”

“这是必要的牺牲。”沉默了很久，还是回答了祂。

看着亚当金色的眼眸里满满都是释然，祂的笑容一同曾经、刚刚出生时一般，纯粹干净。

“这是必要的牺牲，这样的结局，我接受。”

可这样的结局，我能接受吗？

“我记得今日本来应该是一个节日，元宵。

“亚当，你去叫阿蒙和梅迪奇他们，我们过一次元宵节吧。”

“是的，父亲。”

看着亚当的离开，我心里居然有一丝的不满，不满祂对我安排的这一切都这样理所当然的接受。

抱歉，我的长子，我的亚当。

合上手中的书，歪歪扭扭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符号，这是俄语，是……故乡的文字。

这书写命运的剧本用故乡最熟悉的语言书写，一生不变的执念叫做“故乡”。

全知全能的视野，我看见了未来的我。

从我的长子的身体里苏醒，继承亚当之名，看着下属……曾经的同伴们一个个分离，最后敌对，看着自己一手写下最忠诚的猎人死亡的剧本……

这样的结局，我能接受吗？

“主，要开什么聚会吗？”梅迪奇是第一个过来的，还有其他的天使之王们，一个个都汇聚了过来。

“元宵节，今晚我们开灯会！”

为了这一片世界，为了这穿越了时空的故乡，我给你我已死去的祖辈，后人们用大理石祭奠的先魂，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执念，我给你一个从未有信仰的人的忠诚，故乡，为你，我接受一切的不幸。

克莱恩：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，我给你关于我生命的诠释，关于我坚持的理论，你真实而惊人的存在着，至少存在我心里。

很平凡的完成了工作的一天，克莱恩忍着强烈的睡意，乘坐公共马车，一路回到水仙花街。

他打开大门，看见妹妹坐在客厅沙发上，继续捣鼓着零件和机械，哥哥班森则穿着各自的外出服走下楼梯。

 “班森不是上周才去参加过弥撒吗？”克莱恩略显奇怪地问了一句。

班森笑笑道：“我能理解一个整夜未睡的人的记忆。”

“啊？”克莱恩更加茫然。

“今天是元宵节。”梅丽莎主动解释道。

克莱恩拍了下额头，顺手取掉了帽子：

“我这段时间太忙，都忘记这件事情了。”

梅丽莎关心地看了他一眼道：

“你的早餐在厨房里，吃过就快去睡觉，班森想着要出门买几个花灯，就顺便去圣赛琳娜教堂参加弥撒。”

“好的。”克莱恩挥手告别哥哥，简单用过早餐，休息了一会儿，又回到客厅。

不等克莱恩开口，梅丽莎露出欣喜的神色道：

“克莱恩你看这个！这个机械花灯足以帮一个绅士吸引一个淑女的目光了！”

“……”克莱恩哑然失笑道，“这件事情还早，我们现在不是应该为了庆祝一下元宵节做点元宵吗？”

梅丽莎望了他一眼，似乎什么也没听到地开口：“班森已经订好婚了，你现在还要等多久？”

妹妹，天真一点，活泼一点，不要总是操心……你刚才的状态就很好！克莱恩顿时笑道，索性回厨房准备元宵——班森和梅丽莎可不是中国人，他们可做不来中国的元宵……

克莱恩想到这里，愣了愣，然后这个念头好像被什么偷走了一般，他继续在厨房了做元宵。

晚上，他们拿着花灯出门，外面是热闹非凡的街道，大家都拉着花灯，梅丽莎也很兴奋，脸红扑扑的，看着。

夜深人静，他用灵性封锁住卧室：

“真美好啊。”

每天按时上班，轮值地底，处理不多的案件，和同事们打牌，时不时陪梅丽莎和班森他们去看戏剧或马戏表演。提前回家，就研究美食。周末，我偶尔去拜访阿兹克先生，和祂交流各个领域的历史……

真美好啊……

可惜，我必须醒了，不能在这个美梦里待久了，不然……我也许就不想清醒了。

“元宵节？”一只灵之虫从庞大的沉睡的本体身上脱离，迷迷糊糊的离开了源堡。

顺着熟悉的感觉开门来到贝克兰德，一栋联排房屋的日晒屋前。

依照诡秘之主的灵性，站在屋外也可以直接在脑海里勾勒出房子的主人——一个黑发褐瞳的中年男子，还有他的妻子和他的妹妹。

班森、梅丽莎。为了你们，我怎么能沉浸在梦境中，我怎么能回来陪伴你们呢？

我有什么理由回来呢？只有站在最远处，最前面，才是我保护你们的最好方法啊。

故乡啊……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，平凡、普通的克莱恩，社畜贪财的周明瑞，我将他们融入乡思。

我给你关于我生命的诠释，给你关于我坚持的理论，你是我人性最重要的基石，是我坚持到底的决心。

故乡啊，穿越了时间，但你依旧真实而惊人的存在，至少存在我心里。

阿曼尼西斯：我给你我多年前的一个傍晚看见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，我给你我的寂寞、我的黑暗、我心的悲伤。

从一只魔狼身上苏醒，到最后的成神，仪式完成。

被完全的黑暗和绝望笼罩着，一切的绝望都向祂涌来。

彷徨的睁眼，自己不在是人类恐惧，饥饿与绝望，饿到疯狂时啃噬着生肉、腐肉，狼群的残忍，疯狂的呓语，行走到破碎残败的故乡，日出日落，神国的诞生和衰亡，亲手杀死全族之后的疯狂……

没想到我记忆最深处，最难忘的居然是那日，被天尊选择前，那个城市前看见的那朵黄色玫瑰……

这么多年了，思念的伤口腐败化隆，却依旧没有一丝的好转。故乡啊，我的寂寞、我的黑暗我的绝望，他们都是你给予我的礼物。

……

乌托邦中，一个年轻人从银制小箱内取出了一张仿羊皮纸，用专门调制的、有宁静香味的黑色墨水在上面画着一张账单。

等到那个年轻人于对应位置填上“5”这个数字和相应的“镑”符号。

他低声吟诵道：

“我祈求黑夜的力量，我祈求绯红的力量，我祈求女神的眷顾，祈求带给我支付这笔元宵花灯的款项……”

听到这些怪模怪样祈祷，阿曼尼西斯不在陷入绝望之中了。

“克莱恩的愚者教堂现在发展的还真不错呢，元宵和花灯都准备好了。”

看着乌托邦里的高楼大厦，阿曼尼西斯随手给了那个仪式力量。

故乡啊，这次，我不会束手无策了。

我把我多年前的一个傍晚看见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，我把我的寂寞、我的黑暗、我心的悲伤都托付给你，我曾经的故乡，而现在，我要为了我现在的故乡，继续征战。

亚当、罗塞尔、周明瑞、阿曼尼西斯：你试图用困惑、危险、失败来抹去我心中你的痕迹。但你，始终在那里，我永恒不变的情人，我魂牵梦绕的故乡。

“这是必要的牺牲。”

“我们是守护者，也是一群时刻对抗着危险和疯狂的可怜虫。”

“这个封印好，我能安静睡上一觉了……”

“要是你真能成为旧日，可以考虑救一救我，只有旧日才能对抗旧日嘛。”

“当然，在此之前，你要多抢救我几次。”

“所有人都会死，包括我。”

“可惜啊，如果大家都处在正常状态下，这个时候就应该由你从历史孔隙内弄一台大屏幕电视、一台游戏机出来，大家边玩边聊。这才是男人的浪漫啊。”

“末日之后，我们元宵节再见。”